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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记忆之拔草
时间:2020-03-18 18:54:35 网站:文库114

儿时的记忆中,故乡的夏季秋初,那都是一个绿的世界。田地野岭,沟壑崖旁,村村落落,处处被绿色包裹着,涂抹着,仿佛一幅经典的油画。

原野中,经过人工栽种的各种庄稼、树木显得有些规整,但也你不让我,我不让你,各自或高或低或有序排列或错落有致的吐着翠,滴着绿,挥洒着内心向往蓝天的豪情。

相比庄稼树木的拿捏,各色草类就任性多了。看看田间地垄,崖头岭旁爬蔓草、荠荠菜、马齿笕、灰菜、马虎眼、婆婆丁、苦菜花......,一些叫上叫不上名字的杂草,各自抢着地盘,仰面迎光,既出头遮盖打架,又相互缠绕共生,杂乱随意,毫无章法,绿色无限的张力尽情在乡村大地上任意铺展。

于农家人来说,对杂草有着一种天然的亲缘情感。从蹒跚学步,甚至膝行匍伏,就与各类草有着不解之缘,没有哪个农家孩子没在家门口或田地的杂草中摔过跟头,亲近过那些植物。年岁再稍大些,就更是与它们牵手相伴。晨曦暮霭中,女孩子会结伴挽着筐子篮子到田野沟边铲捡野菜,那可是喂鸡喂鸭喂兔甚至喂猪的好饲料,甚至采一些家庭成员蒸煮拌着吃一些;男孩子会以杂草为料,牵牛羊放牧。这个以农耕文明的古国,农家人祖祖辈辈就这样和杂草打着交道,多数人一辈子都在和它们相伴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甚至过世,也是一杯黄土掩埋,一抹杂草伴陪。

于杂草来说,生长的地方,决定了自己的命运,和生长姿势无关。长在沟崖野地,那是家禽牲畜的草料,长在庄稼田地里,虽也是牲畜饲料,但它和庄稼争养分,那可是犯了“国法”,必须“全民共诛之”,因为那牵扯到庄稼的收成,人类的口粮,必欲除之而后快。

长在庄稼田里那些草不同于野菜之类,占空间少,单独成颗,多数是爬蔓草,时时爬蔓,处处扎根,紧紧钉在地上,想彻底拔除,非常困难。从庄稼幼苗开始,人们就锄耙犁耧,和它们战斗着。到玉米等庄稼再高些,不适宜用工具了,人工拔除也就开场了。那时衡量一个家庭勤劳与否,干草垛是重要标杆之一,谁家如果几天能堆起一个草垛,那会受到全村人挑大拇指赞扬的,因而全村齐上阵,展开了拔草、晒草运动,你家今天起一个草垛,我家明天来个更大的,那个场面火热的不亚于秋初的热浪。

不要以为拔草是个浪漫的事,那些草垛是用汗水甚至血痕堆砌的。记得那时自己六七岁的样子,天蒙蒙亮,父亲就把我们姊妹几个从酣睡中叫醒,拿起麻绳直奔玉米地。此时玉米地被初秋雾气缭绕着,玉米有一人多高了,叶秆湿漉漉的,正是开花挂穗结棒之时,看看地面两陇之间爬蔓草密密层层,长得正盛,也是开花结子之时。开始劳作了,我们时而弯腰,时而半蹲,斜着身子用双手抓着蔓草使劲开拔,不一会,就腰疼腿酸,手更是划得生疼,血痕显现,不得不停一会。看看父亲,一直在劳作,好似不知腰手疼痛。大约一个多小时,汗水露水打湿了每个人的头发,衣襟、头上都沾满了穗花,手都有了划破的血口子,一鼓一鼓的疼痛。草已堆的很多了,也该回家吃早饭了,就用绳子把拔好的草捆起来,背在肩上,歪歪扭扭的负重回家。那时捆草也是个技术活,打不好绳结,半路会拢不住,不得不重捆。

第二天还是重复着昨天的故事。腰手疼痛,但还是坚持。第三天四天,顺过劲来了,身体疼痛减少了,手上茧子出来了,但草垛也堆起来了。

上学了,有时学校也组织拔草,苦乐酸甜尽在其中。下午三点多,下了两节课,我们会拿着早准备好的绳子,结伙或独自到玉米地中拔草,还是老样子,手肩累得生疼,汗水湿透衣襟,头顶着玉米穗花,歪歪扭扭的把草背回来,开始称重。当然由于各自年龄和干劲不同,所拔草重量自不同。这些草会晒干送给生产队,生产队也会象征性的给些报酬,一百斤干草能赚取两元左右。学校不会发钱给我们,只会发本子铅笔橡皮之类的,但那也是使人眼红的。我的同桌身强力壮的狗子最后能发四五个皮面盖着大红圆章“奖”字的本子,我又是羡慕还多少嫉妒呢。

后来随着农具的现代化,田地里的野草手拔肩背的时代已越来越远。自己也远离了乡村,在城里生活,做着教书育人的工作,有时感觉懒散了许多。而草在城里也成了稀罕之物,娇贵的不得了,三天一浇水,五天一打药,一不小心伺候,就会枯黄,已不像草的样子。

怀念童年时代的草的坚韧,和自己拔草的姿势,那是一场对粮食的争夺战,是一番对庄稼茁壮成长的渴求与保证,更是一种锤炼品格的方式。细细想来,这不正符合当下自己的工作吗?我田地里的“小庄稼们”要茁壮长大,有多少“草”也需要拔除啊。

需再次以倾斜的姿势,弓下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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